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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廉价药 成本与价格的纠缠

日期:2014-03-25   来源:中国经济和信息化   阅读数:584

    廉价药渐渐远去的背后,是政府与市场的博弈,是既得利益者对旧秩序的袒护。改变廉价药及其生产企业的命运,游戏规则需要重新制定。

    李振江被迫放弃了曾经为公司带来年产值8000万元的双黄连注射液

    “一把辛酸泪。”神威药业董事长李振江对停产感到愤怒而无奈:“每支20ml的双黄连注射液零售最高价格仅为1.8元,而我们的成本几乎是这个价格的两倍。”

    因为亏损,这个香港联交所市值最大的中药企业不得不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关闭了其在成都的双黄连注射液工厂。这期间,李振江还减量生产曾经在“非典”期间立功的板蓝根颗粒,停产了消暑良药藿香正气水。

    几个月以来,神威药业采购部经理周林都没有勇气到李振江面前汇报工作,因为她只能带来坏消息——原材料涨价。负责公司市场事务的张特利带来的消息更揪心,在刚刚结束的竞标中,中标药价相比去年再次大幅降低。

    与神威药业同在石家庄的华北制药是青霉素注射液的主要制造商,销售经理章琳飞快地按着手里的计算器,上个月仅为四川配送的青霉素就亏损100多万元。

    双黄连注射液、青霉素等这些基本药品,即使神威药业、华北制药停产了,还有其他厂商生产,在医院和药店中仍可买到,但有些药因为廉价可能永远消失了。

    北京通州区的国医康药店,王利珍以近乎乞求的语气对店员说:“能不能再帮我弄些甲巯咪唑,我多买一些。”因患甲亢,这种100片售价1.9元的药品她吃了很多年,但眼下她跑遍了周围60多家药店,得到的回答都是:“对不起,没货,厂家不生产了。”

    非那根、回苏灵、银翘冲、维脑路通、甲巯咪唑、七珍丹这些老百姓几乎脱口而出的廉价药已经很难在药店找到。一项对全国12个城市42家医院临床用药情况的抽样调查显示,国家和地方增补的基本药有500多种,短缺的已高达342种。

    2月中旬,工业和信息化部在全国消费品工业工作座谈会上提出2014年的六大重点工作中,其中之一就是加强食品诚信体系建设和质量安全检测能力建设,组织基本药物定点生产试点,保障低价药的生产供应,并指名道姓地强调对象是“甲巯咪唑等低价、短缺小品种药”。低价药的生产供应问题提到了国家层面,低价药的市场缺失已经成普遍问题。

    疯狂人参

    参麦注射液50%的成分是人参。这种针剂在临床用来治疗休克、冠心病。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批准可生产该药品的7家药企中,神威进入列表并已经生产了10年。

    周明霞是神威药业的中药采购总监,去年9月,她再次来到抚松县采购人参,一次性备够集团生产全年之用。

    抚松县位于吉林白山地区长白山麓,因富产人参被称为“人参之乡”。该县官方的一项统计数字显示,全辖除4个国营参场外,有18个乡镇村种参,人参种植面积1133公顷,占全县耕地面积7%,人参产量1107吨,占全国总产量的70%。

    人参的生长周期是6年,价格呈波浪式变化。2012年鲜参是每公斤40元,这一价格到了2013年涨到70元;以鲜参为原料生产的红参在2012年是每公斤340元,到了2013年涨到700元,创下历史新高。这些变化让周明霞始料不及。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

    周明霞原本做了涨价应对。2012年5月,她向参农预付了10万元的订金,签订了人参供应协议,结果在飞速上涨的价格面前,参农违约。更重要的是,市价完全超出集团年初制定的采购预算。

    抚松长白山人参市场投资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仇淑芳告诉记者,自2009年起,人参的价格一路上扬,到2013年底已经翻了6番。

    周明霞不得不返回1400公里之外位于河北栾城的集团总部,在请示并确认最终采购方案后折回参市。

    9月是鲜人参上市的时节,这个闻名全国的人参交易市场也改为昼伏夜出的另类模式,交易在夜间进行,天亮结束。原因很简单,白天参农要进山挖人参,卖人参只能在夜间进行,而且当天销售人参水分含量高,能卖更多钱。

    下午五点,天逐渐黑了下来。周明霞换上了在石家庄2个月后才用得上的厚毛衣,打着手电,开始了新一轮的人参采购工作。

各家都在市场上圈了一块地,农民们挽起袖口,开始了一年中最重要的买卖。秤砣子、麻布袋子、甩泥的、撑袋子的、办款的这个多年形成的市场早已自成规矩。

    “75!”周明霞志在必得地喊出了她颇为自信的价格,这已经比之前了解到的均价高出了5元。“76!”旁边的一个瘦小伙喊的声音更高。又是“五毛钱”。

    “五毛钱”是大伙私下里给一个广药采购人起的绰号,他最擅长在别人谈好价钱即将成交的时刻再涨钱,习惯上是基数加0.5元~1元。随着人参价格飙涨,“五毛钱”越来越多了,周明霞已经对此见怪不怪。

    情急之下,周明霞只好再次上调价格,以每公斤76.5元的价钱成交。

    新挖的人参附着了大量泥土,为了减少折损,周明霞请了人将泥土甩下来并支付买袋子5元的费用。把甩好泥的人参装袋同样也是5元,这似乎是人参市场特有的现象。多年形成的市场已经开始走向专业分工,而各司其职带来的便利背后是不断上涨的成本。

    一个月的紧张忙碌后,周明霞完成了采购任务,仔细核算后发现,这次采购支出比原计划高出了五分之一。

    不止人参。在四川,麦冬(参麦注射液的另一种主要生产原料)的价格也大幅度上涨。此前,周明霞曾以每公斤17元的价格采购过,彼时已涨到60元。

    这种一年生的药品,在神威药业的供应是有保证的,其在四川三台县建了一个生产基地,这虽能保证供应但也无法改变成本上涨的事实。建厂以来,加工药材工人的日工资已经翻了3倍。现在的情况是,日工资低于100元,在农村已经找不到年轻劳动力,即便是留守的不完全劳动力,一天也要70元的工钱。而这种原材料集中种植基地,神威已经在甘肃、张家口等地建设了数个。

    与上涨的原材料价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10ml的参麦注射液从2013年6月开始在贵州执行最高限价2.75元/支,这个价格是2010年同地区的三分之一。

    “原材料一直上涨,药价又不能上涨,参麦注射液可能也会停产。”周明霞有点担心。

    这不是危言耸听。2009年,板蓝根价格急剧上涨以后,即使不加辅料和所有附加值,神威生产板蓝根颗粒的原料价也比四川蜀中产的板蓝根市场价高。周明霞向集团建议减量生产,因为早在板蓝根原料只要9元一斤的时候,神威已经不能与当年红极一时的四川蜀中板蓝根竞价了。

    紧接着,神威板蓝根颗粒在全国各省药品招标中全面丢标,集团板蓝根颗粒不断减产,直至产量仅维持向药店少量供应。

    2011年5月,四川省药监局对蜀中制药广汉生产基地进行了日常检查,发现生产中有违反药品GMP相关规定的情况,板蓝根和复方丹参片两条生产线涉案,其中板蓝根颗粒一药中最主要的板蓝根一味被苹果皮代替。随后,蜀中被责令停产整顿,中药生产线GMP证书被收回。在蜀中制药前一年20亿元的销售额中,中药占70%以上。

    板蓝根颗粒并非是神威最悲催的品种。拿到国家批文的复方丹参片,因成本上涨根本没有生产;香丹注射液,因为原料黄花梨稀缺而涨价,如今也可能被淘汰;六味地黄丸、甘草片等药品,如今神威都在减产。

    此前几个月,神威采购部经理周林都没有勇气到领导面前汇报工作,因为她能够带来的是清一色的坏消息——涨价。同样感觉难堪的还有负责市场事务的张特利,他带来的消息更揪心,在新一次的竞标中,药价在去年价格基础上又降低了。

    放弃青霉素

    周明霞办公室的40里外,在华北制药有点低矮的销售部办公楼里,章琳飞快地按着手里的计算器,她在华北制药从事药品销售工作,和周明霞虽然同处医药行业,但是两人分属产业链的两端。眼下,同城的她们成了难友。

    看着一批批药品被装车,章琳甚至想下楼去拦截即将开走的货车。这绝非一个正常销售人员应有的想法,只有章琳及她的同事们知道,一车车运走的药对华北制药意味着什么。

    这家以生产中国第一支青霉素闻名全国的药厂,80%的产品都登上了国家基本药物目录。这种本该令人嫉妒的产品结构带来的却是难以承受之痛。

    章琳的记忆中,在从事食品行业的同班同学面前,销售青霉素等治病救人的基本药物曾经让她颇感荣耀。

    2010年后,一切都变了。这一年8月,安徽省出台《安徽省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基本药物集中招标采购实施方案(2010年版)》,其中提出双信封招标模式。这种方式要求投标人将投标报价、工程量清单和合同用款估算表单独密封在报价信封中。在这种模式里,低价几乎成了唯一的评判标准。

    第一次参与这种模式招标的华北制药由于担心低价中标无法带来利润,有些审慎。结果在安徽省当年的招标中,华北制药参与竞标的几十种产品仅有一种中标,其他的产品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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